诺奖大热诗人为中国写了首诗 语言是他唯一的行

  阿多尼斯:双脚最初碰触的土地是不可能离开我的

 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/刘远航

  结束采访的时候,阿多尼斯对展柜上的中文杂志产生了兴趣,他问旁边的译者,杂志的名称是几个汉字组成的?什么意思?译者回答说,绞丝旁代表丝绸,加上工人的工,合起来是一个字,意思是红色,最右边是蔓,应该是一种植物。阿多尼斯觉得很有意思,之前有一家视频媒体来采访,名字是一种水果。

  在希腊神话里,阿多尼斯这几个字是不断死而复生的植物神。现实中,这位出生于叙利亚的阿拉伯语诗人已经89岁,手背上的纹路像是衰老的树根,银色的头发给人一种跃动的印象。他平时居住在巴黎和黎巴嫩,经常到世界各地游历。中国是他偏爱的一个国度,这里的文化也让他感到亲切。

诺奖大热诗人为中国写了首诗 语言是他唯一的行

 

  2009年,阿多尼斯的诗集《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》在中国出版。与此同时,他的名字屡屡出现在诺贝尔文学奖赔率名单的前列。越来越多的读者记住了这个源自西方神话的名字,记住了他那些充满想象力的意象,以及清新凝练的诗句。有人专门从江西和北京赶到上海,参加他的诗歌分享会。

  而在意象和诗句背后,是另一个面目迥异的阿多尼斯,面对着一个充满分歧和争斗的阿拉伯世界,他用尖锐的声音去对抗专制、暴力和偏见,力图在诗歌中恢复阿拉伯语的丰富性和隐喻性。“我的欲望,是自始至终,成为一个陌生人,叛逆者,将词语从词语的桎梏中解放。”阿多尼斯在90年代的一首诗里这样写道。

  动荡的社会让阿多尼斯一直身处流亡状态,但正是离开故土,反而让他看得更清楚。“距离感让我增加了对于那片土地的了解,毕竟我的双脚第一次接触的土地是不可能离开我的。”他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。

  今年11月,阿多尼斯的最新诗集《桂花》由译林出版社出版,一共有50首短诗,灵感来自2018年他对中国的一次游历。黄山,杜甫,还有桂树,都被他写进了诗句里。一个世界级的诗人以中国为题,专门写了一本诗集,这种情况并不多见。与此同时,他成为了中国读者了解阿拉伯文化与社会的一个入口。

  “在阿多尼斯之前,中国读者对于阿拉伯文学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,主要是《一千零一夜》,还有纪伯伦,少部分关注文学的人可能还知道马哈福兹,198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。”《桂花》译者薛庆国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。他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教授,长期研究阿拉伯语文学。某种程度上说,阿多尼斯改变了这一切。

  文案与刀叉

  阿多尼斯的行程很紧密。11月1日,他的新书分享会在杭州的单向空间举办。问答环节,一个从事广告行业的女生站起来,说起自己刚刚写的一篇公众号文章。她觉得阿多尼斯的诗歌富有想象力,与营销文案有相通的地方。

  警句和概念化,这本来是阿多尼斯所反对的,再次提起的时候,他说自己倒是很好奇那个女孩是怎么用广告思维来解读诗的。“诗歌能够做的就是创造一种深刻美好的文化氛围,能够让人变得更少物化,有更丰富的人道和人性。我并不抗拒商业,只是我反对的是商业思维主导一切,让一切都变成了交易。”他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。

  阿多尼斯身处一个资本主导的现代社会,背后是战乱与暴力的记忆。11月4日下午,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,能容纳数百人的现场座无虚席,阿多尼斯的读者从全国各地赶到这里,站在诗人的近旁,分享自己的感悟。都市里的上班族,小地方做生意的中年人,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,在阿多尼斯的诗里看到了一个崇尚爱与美的世界。

  当天正好是美术馆举行诗歌活动的七周年纪念日。诗歌分享会结束后,主办方准备了精美的大蛋糕,推到前台,请阿多尼斯来切。他手里拿着小半米长的刀具,开玩笑说,这件“武器”让他有些紧张。

  上世纪50年代,二十多岁的青年阿多尼斯曾经服役两年,他的中文译者薛庆国看过当时的照片,这位叙利亚士兵剃着光头,神情呆滞。因为加入左翼政党,阿多尼斯在监狱里待了半年,和杀人犯、走私者囚禁在一起。出狱之后,阿多尼斯极少在诗里提起监狱里蒙受的羞辱,他决定“独自把这把刀吞下去”。

  出狱的一周后,阿多尼斯就决定离开叙利亚,前往邻国黎巴嫩。过境后的几分钟时间,传来苏伊士运河战争爆发的消息,叙利亚开始向全国征兵。“那里的人们在吞食着被炖烂的往昔和夹生的未来。每一个城市都是一只被屠宰的绵羊,每一个屠夫都声称自己是天使。只有蛀虫在克尽厥职。”阿多尼斯后来在文章里回忆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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